闲看花开花落

2016年11月20日 星期日

昨夜梦中见故人，醒来泪千行。

昨晚梦中，一直做着奇怪的梦，梦见已故的伯父和堂弟，梦中的他们，还活着、很温暖，

想起多年未曾记起的伯父，泪水就不断的滑落。

伯父是父亲唯一的兄长，因病也一直未婚，与祖父一直住在一起，祖父去世后，伯父独居不到两年，也离世，没有痛苦，没有知觉，我一直记得他临去世的模样。

祖父在1983年春日病逝时，我还在小学五年级读书。虽然知道祖父一直秉着，但当时一个晚欣赏中的小孩子，是不懂得这一切的，心里渺渺得还有一点希冀，知道有天放学回家，边走边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走到家门口时，邻居的姑娘告诉我说“你爷爷死了”，我本能的反应是回一句“你爷爷才死了呢”，然后反应过来就往家跑。爷爷的离世，是我生命中经历的第一次亲人的离去，年纪尚小的我，还不知道痛。但时隔多年，随着我年龄的增长，却在想起那时对爷爷并不多的记忆时，每每泪湿衣裳。我一直是一个有着很重叛逆之心的人，也是有着很重情感分裂特征的人，却在年龄增长后，有着最深重的亲情怀念。

    今年夏天，儿子自行决定不再国内参加高考，这一决定，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心情繁复而不能平静。时值外甥女结婚，我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，赶赴这一场婚宴，时间极其匆忙。晚上和妹妹一起在街上游逛，走到祖父居住过的老屋时，心里怯怯的不敢多看一眼，却觉得怪怪的，知道第二天白天，有特异往祖父老屋门前经过时，才发现，老屋已经不再了，心里顿时一阵的空虚、无力，觉得似乎连根被拔起。

    记忆中的老屋，光线暗沉、气味陈厚，寂静无声的屋子中，经常给小时候的我一种沉重感、压抑而敬重。

    老屋只有爷爷和伯父两个人居住。听母亲讲，她和父亲结婚就住在那里，两个姐姐出生在老屋，随后，父母就用自己的双手，建起了新家，我和妹妹出生在新家。小时候，我是情感上很省份的人，心理上也很怕见人，尤其是男人。即使对爷爷和伯父，心里也是又敬又怕。当时很羡慕有奶奶的小伙伴，可以在奶奶家吃饭、玩耍，而我去爷爷家，就像陌生人一样，不敢大声喘气，更不敢说笑玩闹。

    如同所有的老人一样，爷爷一定要给子孙们留下一份家业，于是，在80年代初，爷爷决定翻新老屋。在爸爸在亲自参与和监工下，老屋终于翻修完毕。在老屋竣工的前一天，老家有一个风俗，就是上梁。上梁是要举行一番仪式的，木匠和瓦匠一一起将房梁拉起到位时，嘴里还要一边说着一套套的吉祥话，主人家将事先准备好的喜糖、小馒头等，通过匠人之手，洒向地面的人群，以示吉利。在物质依然匮乏的80年代，能抢到喜糖和小饽饽，是何等的喜悦。我人小气力不足，难得抢到，但爷爷家上梁是，我在下面拼命喊在房顶撒喜糖的父亲，终于抢到一个小饽饽。还记得，抢到那个小饽饽时，心里一阵的嫌弃，觉得小饽饽做得不如之前人家做得小巧精致。

    爷爷入住老屋没多久，就生病了。少不更事的我，一直懵懵懂懂的欢乐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却不知道父母和姐姐们经历的一切，直到父母让正在紧张准备高考的二姐也回了家看望爷爷，我似乎才感觉到了什么，但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。爷爷去世的那天，很多的亲戚来出殡送葬，我只记得当时看到的都是不认识的人。

    爷爷病逝后，侍奉爷爷多年的伯父，似乎得到了精神上的解脱，他一段时间精神很开朗，但很快，寂寞无声的老屋，就将伯父带入了空旷冷寂的漩涡，原本就有的头疼病似乎也加重。

    那年腊月廿六赶集，父亲带着我去买鞭炮，路上遇到两个想买白菜的人，父亲告知我家菜窖有上好的白菜，那两个人答应午后到家来看。俗话说无巧不成书，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，伯父由于经常头痛，就不愿意来我家吃饭，而当天是小妹妹自告奋勇去给伯父送饭，小妹妹回来后，告诉父母伯父说让父亲去给他理理头以减缓头痛，否则就要死了。而当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多次，就没有人当回事，而且饭后家里的温暖气息，使人昏昏欲睡，父亲心里还在等待那买白菜的人上门，我至今还恨那两个素不相识答应买菜却未按时出现的人，就是在等待他们的时候，伯父空等父亲未果，伯父离世。伯父带着一生的病痛，终获解脱。

    至此，老屋就空在那里，后来有一户人家要盖房子无处居住，好心的父母将老屋借给他们居住了一段时间。再后来，一户人家因与儿媳不和，要买老屋，在中人的牵线下，老屋变成别人家。当时我在读大三，母亲写信告诉我说老屋卖掉了，我心里既觉得是一份阴沉解脱，又是一份别样的牵挂。于是，每年回老家，都会有意而装作无意的从老屋前经过，只要他还在那里，似乎我们的根和祖先就在那里，这一去又是多年！

    90年代末期，二姐常到北京出差、学习。一次休闲的午后，我和姐姐走在琉璃厂时，看到一家古玩店的橱窗上管着一张老照片，姐姐说，不知这是谁家的奶奶，而后人已遗失。当时姐姐还说，老家要修高速了，规划的线路，恰好经过奶奶和老爷爷的坟墓。在听到这些话时，我方醒悟，原来，我们一直未曾谋面的奶奶，就埋在离我们不远的村外，这是我从未想过的问题，我和姐姐突然就情有所感的哭了。

     其实，每次想起爷爷、伯父和姥姥，我都会禁不住的流泪，我最遗憾的是，今天我们的生活都越来越好了，他们却一天没有享受到。

    今年夏天，由于各种事情的繁复，使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，越想亲近却又越想逃离的矛盾，我只在老家住了短短的三天时间。第一个晚上带着复杂的心情与妹妹在街上走过老屋时，就觉得异样，直到第二天才彻底的看到，老屋被再次卖给北户人家，而他家为了门前的宽敞，将老屋拆掉了！在看到那个空旷的院落时，我心里的什么地方，也轰然倒塌，一阵的不知所措，让我泪如决堤。

    其实，我从未在老屋住过一天，但那里一直是我心里的根，而今，根被彻底拔起，再也看不到了。心里不由得对那家人产生了恨意。

    未完待续，心里杂乱，尚未修改！